2015年7月1日,這天在船上,天氣陰。

睡醒吃完早餐,期待著公告欄上9點的登陸計畫,沒想到因風浪太大取消,船繼續前行,
感覺無奈,平均一天超過一萬的旅程可不能這樣虛渡,
瞪著船外,北極的樣貌黑灰參雜與幻想落差甚大,天氣也和期待的永晝不同,
心裡不斷跳出部落格的副標:拜託,老天爺可從沒答應給妳一帆風順的完美人生...
延宕了兩回,最終在10:30改變登陸Texas bar。
第一回坐小船下船,愚婦對於踏入期待中的實境覺得開心,穿著救生衣,傻氣地像個孩子,如果可以背個包包,我要帶上德州薯條和滿天星。
Texas bar聽起來應該擁有沙灘比基尼,還有陽傘躺椅和啤酒無限暢飲,
但事實是,這兒地名既不叫德克薩斯,它也不是一間酒吧,只是一個獵人自建的小木屋,
因為經常獨自一人在此打獵,便建了一個短暫棲身之處,取名Texas bar,幽默地給自己一個寒天裡溫暖的慰藉。
少婦以為偶一待之的木屋裡面有張床就算功能齊全了,
以鹿角當門把的手工木門拼片,瞄一眼就能讓人感受到獵人獨有的生活情趣,
推開門,裡面竟然還有一大堆擺放整齊的鍋碗瓢盆、劈好的木材與經典火爐,整間房一塵不染,
看起來確實是有使用痕跡的,但怎麼更像博物館裡模擬極地生活起居的仿造館。
外觀看來遇上大風雪就會倒塌的樣子不甚牢固,沒想到裡面密不透風,
還沒開啟暖爐,門內與門外的溫度已經判若兩個世界。
但如果要少婦入住,至少要外加10床蠶絲被和一隻北極熊作伴才能不感覺寂寞吧!
淺綠色的花床單,搭配窗前的鮮綠色爉燭,很有信手拈來的北歐居家感,
整間木屋小而美好,唯獨從這個窗看出去的景象份外淒涼。
旅行社自認很有責任感,導遊們人手一支來福槍,在大夥還沒下船時就已經觀察過附近沒有北極熊出沒才放大家下船,以保護大家的安全,
但這話聽在少婦耳裡,就變成「休想在轉角遇上北極熊,我們可能會殺了牠!」,幻想破滅,心又哐啷地碎了一地。
手裡的溫度計停留在攝氏5°一動也不動,看起來很沒有殺傷力,但低溫加上強風,體感溫度絕對在零度以下。
這天包得密不透風,Protest不負期望,耐冷程度果然是寒帶設計,讓熱帶人身體足夠暖和,
不過戴了兩頂帽子還是不敵急風呼呼地吹,待2個小時仍然頭痛難耐。

戴著口罩想阻擋直吹入鼻的冷咧卻無濟於事,鼻涕直流,
愚婦自以為聰明,在口罩下舖了一層面紙直接接收鼻涕,沒想到舒適感不過10分鐘,
接下來濕透的面紙因為呼吸,在一吸一放之間,慢慢軟爛分離,
弄得連呼吸都得減慢速度小心翼翼,以免面紙團阻塞口鼻而窒息,
少婦沒遇上北極熊攻擊,卻陷自己於致命的危機中,在浸濕的口罩底下,再度狼狽不堪,
讓人不斷想起西藏轉山,兩者情境交融,或許這就是身處世界邊緣,相同的代價。

然而,體感溫度足夠低的把遠道而來的人快速地趕進船艙,卻無法改變7月正值夏天的事實,
腳踏在漸溶的地面,在冰上印下一個個明顯的足跡,一旁累積如人高的冰層,也滴滴答答地正在消失。
為了禦寒,每天在口袋裡也塞進了4個暖暖包,以解救為了拍照凍僵的手。
但沒料到,大概愚婦使用不得要領,試了又試發現一個暖暖包公司企圖隱瞞的真相:熱帶的暖暖包十分有地區情懷,在室外低溫跟著冷,在室內體溫高時熱得冒泡!
結果佔了行李很大份量的古靈精怪暖暖包,用得儘可能奢侈也起不了保暖作用,重得只能再拎回家,繼續發揮它擅長在熱帶發熱的專長。
看到旅館架上販售150 NOK一片的暖暖包(約台幣600元),百感交集,或許如何禦寒的事還是交還給北極人自己來,我們熱帶人要學習的路還長。
(藉此仍要特別感謝姊和大嫂在熱帶的暑假替我買到暖暖包,也要感謝全聯福利中心全年無厘頭地供應非時令商品XD)
和西藏的相似之處,還有祈福的瑪尼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裡的瑪尼堆周圍不會暗藏什麼玄機。(詳文見印度撒尿天國v.s. 西藏的屎恨天高)
船一路向北駛,才發現原來極地的樣貌不是只有自以為冰河堆得很高又藍又白的那一種,
還有很多苔原碎石地,大岩石群之類,完全是重建愚婦的腦袋,長知識了。
不過少婦的北極瘋,只針對北極熊和冰山兩者,其他如凍原小花、礦物質化學反應彩石,僅能獲得佇足5秒外加到此一遊紀念照一張。
下午另一登陸計畫再度因大風大浪取消,在船上的時間變得更長了,全天被迫改為明信片時間,
怒氣難平,但至少好消息是,船長意志堅定地乘風破浪,繼續朝80°N前進,
原本巨大平穩的遊輪,變得搖搖晃晃,一種搭上鐵達尼的幻覺再度興起,
當時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要廢配合拍張鐵達尼的經典劇照!?
少婦應該把握機會站在甲板前端伸開手臂,感受一下李奧納多由背後環抱的浪漫才對呀!
卻只記得與他賭氣,說好以極地為背景,用誇張的對嘴來錄首男女情歌對唱「北極雪」橋段,卻有人到了現場抵死不從。

少夫婦兩人因為雙雙暈船沈沈睡去,聽見廣播慶祝80°N抵達勉強起身。
遊輪提供免費的香檳讓大家舉杯慶賀,但頭暈反胃的少婦提不起勁,連酒精愛好的廢也滴口未沾,
在大家一飲而盡,鼓掌歡呼之後,兩個人又飛奔回房倒頭大睡,巨大的80°N期待,累積了很久卻結束地很快。
過了晚餐時間兩人還是爬不起來,試著睜眼閉眼減少頭暈,仍然下不了床,
直到少夫婦都意識到再不強迫起身吞食,就要錯過了「Arctic Char」,這種遺憾可不容發生,
各種食物加上Arctic都變成一種光環,就算反胃吃了可能會吐,也要再吞回去!
這種吹捧北極的程度,連在睡夢中都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斷懊惱先前跟餐廳服務生確認今日少婦個人主菜是雞肉。

晚上9點,全餐廳只剩一桌客人佐著茶水聊天,專為少婦準備的雞肉也進了某人肚裡,
船員體諒我們暈船,仍為我們熱菜,但因禍得福,我獲得了與大家相同的一條北極紅點鮭。
飯後少婦三度睡去,這回廢卻醒著,躺在床上看書,說有靈感,果然聽見船艙外微弱的廣播,公告發現了北極熊的蹤跡!
被搖醒,急忙地套上外套和鞋,睡意未消,連腿都還來不及抬高就在跨出甲板時克傷了右腳,
顧不及傷口破皮流血,小腿疼痛難伸,仍舊連跑帶拖,說什麼也不願意錯過一秒見著北極熊的機會,
傷口變成是與北極熊相見的印記,心想,這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愛情吧!XD

22:30,還沒睡覺的大夥,擠在船長室旁,往船長比的方向盯著不動,
船長與船員信誓旦旦地說熊躺下了,躲在石頭後面睡覺,但任各種高低檔的望遠鏡與相機都沒看見,
這讓船長的話聽起來像空穴來風,不禁使人懷疑是否只是用來彌補大家沒有登陸的遺憾,
僅管心裡不斷重覆著「永不放棄」,在船頭不同的角落暴衝,尋找最佳觀賞地點,仍然無功而返,
只能抱著最後希望,對著目標方位努力按快門,等回家之後再把照片放大來找,
船長讓船在原地打轉後,傳說中害羞的北極熊依然沒有起身...

向來都希望北極熊能白得像雪,會比實際淡黃色的模樣可愛許多,這時反而祈禱它黃得鮮艷一點,或甚至是紅色的更好!
在一片白的雪地裡,找不到它的身影,船啟動引擎駛離,失望的少婦坐在休息室撐著藤椅,又昏昏沈沈地睡去。
晚上11點,再度在此起彼落的「Polar Bear」驚呼聲中驚醒,立刻從藤椅上彈起,就算現在重覆聽見狼來了100回,少婦還是甘願相信。
但這回是千真萬確的北極熊,活生生的啊!
牠沿著岸邊走,因此容易辨視,由中型身材判斷,若非未成年小熊,那就是位成熟小姐了。

船靜止,停舶在距離岸邊約200公尺遠,熊兒肉眼可見,但只有指甲大小,一般望遠鏡(連船上提供的都是)與一般倍數相機仍然愛莫能助,
感謝船上舉著大炮相機的英國男人大方出借專業級望眼鏡,讓我能對著清晰的熊兒流口水,
感謝秀琪的20x倍數相機,才得用自己的記憶卡證明給大家看,我真的看見了!
北極熊本人,長得很像斷尾食蟻獸,脖子以不成比例的長度打趴世界所有熊類,
如果牠們能通過北極的融冰考驗,或許經過千年演化,牠們就能成為水裡和尼斯湖水怪一樣傳奇的物種。
為了親眼所見,還是感動地掉了小小一滴淚,真好,能看牠們踏在雪地上,而不是苔原XD。

還守著不睡的人緊盯著北極熊,每人皆呈現興奮且痴呆狀,直到熊兒消失在岸邊的盡頭,
「你有看到北極熊嗎?」瞬間取代微笑成為接下來兩天全船的招呼用語。
船長由控制室出來,看來輕鬆愉快,給我們道早安,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12點,海面恢復風平浪靜,永晝的天,太陽仍然在天上轉啊轉,閃閃發亮。

少婦的北極+北歐行程在這裡宣告完結,雖然目前只走了6天,但已經大功告成啦!
整個北歐都成為配菜一疊。
少婦提醒,當所有人都告訴妳機率微小,但請記得面對夢想永不放棄!
北極熊我愛你,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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